回至尔雅苑,才下车,即有豳公处奴子惶惶来告:“小君可回来了。大君昨夜疾发,至今未起。”
葫芦大君终年病仄,冬春常增剧。
蝉嫣不以为怪,只问:“可有不测之象?”
奴子嗫嚅,恐一语成谶,含糊道:“已延医用药。大君贤公达士,假以时日,定当复健。”
蝉嫣继问:“大哥呢,想来又辛苦了?”
奴子答:“逢萌公子通宵侍药,衣不解带,头不沾枕。”
蝉嫣遂颔首,“我本欲一探看,恐阿翁不乐见。有大哥坐镇,吾无忧矣。倘再生波折,还望不吝相告。”
言罢,往寻庞大姑,为太子介安排馆舍。
庞大姑本为雒邑上阳宫女官,蝉嫣之母雩都县主订婚后,奉天子命往滕宅教训之。县主出嫁,她亦随行;待到县主生女,她又做了蝉嫣傅姆:县主产难而逝,她以为责任毕,上书天子,求返故里。
然而,蝉嫣襁褓丧父母,又被立为小君,天子对于新商这个外甥女,也是颇为看重的,勒令庞氏留下,为蝉嫣辅佐。
十几年相处下来,恩情自有之,亦非无怨。
每当蝉嫣淘气不听话,庞氏便念叨:“早知道,便是抗旨,我也要回中原的。只因为汝,我故乡不得归,亲戚不得见,蹉跎了青春,耽误了婚嫁。”
葫芦城虽有男儿,她雒下淑媛哪看得上眼。私底常庆幸自己不是雩都县主,要将就那一脸胡相的璟小君。
蝉嫣的先父姬璟,脉管里混了突厥、车师羯人血,隆准日角,眼珠是绿的。可能是女不嫌父丑,蝉嫣觉得阿耶生得蛮好,仿佛唐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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