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只有孤零零的一盏灯火,阿舟跪伏在地上不敢抬头,满目漆黑一团, 却也难掩几近窒息的氛围。
“你为何要吃避子药?”薛靖谦和衣坐在榻边, 声音异常冷静, 握着青色瓷瓶的手指却微微发颤。
程柔嘉默然地将颈后的带子系好,披上纱帛掩去大片雪白, 嗓音温柔而迟缓:“妾身不过是一个通房,哪里能在主母进门前有孕呢?世子爷不懂女子的事。”
薛靖谦心凉了一片。
他记得这只瓷瓶, 那时她不过初进府,便在屋里捯饬这东西, 他问起,她还说是女子补气血用的药,且拿出了盛女医当幌子。
那时她病了一场,盛女医说母亲给的避子药对她身子有害,他便立时停了,还克制着自己, 时刻记着她的小日子, 避开前后,免得她意外有孕。
不曾想她竟自己偷偷做了药, 倒显得他像个傻子。
“你这药一直在吃?”
“……是。”
也就是说,哪怕他那时向她许诺要娶她,她也同样不肯放下戒心。
程柔嘉静静地垂着头,不去看他。
他一言九鼎惯了, 从前既数次表露过想与她有个孩子, 想来是上了心的。如今得知自己欺瞒于他, 必然觉得威信受损——她在他眼里不过一个替代品, 仗着美色和头脑让他沉迷了一段日子,但终究不是真心,崩塌得应也会格外容易。
她要离开薛家,不让他对自己彻底冷了,恐是不能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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