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来临, 周围的学开始切实地为己的大学做打算了。
竞赛,加分,主招生……好像每个人都找到了己努力的目标。
李琦璿却还没找到己的未来。
她眼前的未来仍然是雾蒙蒙的一片,甚至连那一点点引路的星光都消失不见了。
是她依旧按照原来的步伐埋头向前,不管不顾地向前, 固执地不肯回头。
这时她才发现,当一个人全身心地投入到一件事中的时候,时光总是过得很快。
一次考试结束, 就要马不停蹄地为一次考试做准备。从面对每一次测验时的紧张焦虑, 到拿到成绩之后的失落反省,再然后收获短暂的喘息。
就这样一次次循环往复, 直到麻木,都仿佛永远都看不到尽头。
是教室的前方悬挂着的倒计时挂牌时刻提醒着她,她离达到彼岸的日子越来越近。
银杏树的叶子再一次转变为灿烂的金黄色,然后在凛冽的寒风中盘旋着慢慢凋零,像碎了的美梦, 轻飘飘地落在地上,很快就了无痕迹。
教室里每天都很安静,平日里喜欢插科打诨的人都没有多余的精力耍宝了,只有惨白的灯光肯与他一张张苍白的脸交相辉映。
枸杞大爷都忍不住抱着保温杯问道:“怎男生都不去打球了?”
有学抬起头,有气无力地回道:“课间都不够拿来睡觉的,还打什球啊?”
枸杞大爷乐呵呵地抿了一枸杞泡茶,叮嘱道:“年轻人还是要有些活力,别老闷在教室里,会憋病来的。”
李琦璿揉了揉写题写到酸软的手,偷偷抬眼观察坐在她前面的一个男生。
他的眼皮子已经搏斗了好几个来回,终于撑不住闭拢在了一起,手里却还紧紧握着笔。
在这场漫长的拉锯战中,每个人都在跟己的心理和生理极限做抗争,而他所有的活力,也在这一次次抗争中消磨殆尽。
大人似乎都不理解他为什会觉得那累,觉得他仅仅只用坐着学习,然后朝着唯一的目标奋斗就好了。
不需要选择,不需要割舍,不需要迷茫。
只需要纯粹地向前跑,努力地向前
跑,就到达终点。
李琦璿也无法想象,在成为大人之后,还会遇到很多比高考还难解决的事情。
但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枸杞大爷成功当了一回预言家,随着气温的逐渐走低,班上生病的人数陡增。
南方的冬天,气温不算低,但风却是湿湿冷冷的,毫不客气地朝脸上招呼,刮得脸颊生疼。
是在往年,即使是到了蓉城冬天最冷的时候,也没有那多人生病感冒。
看着这异常的缺勤人数,徐海忍不住着急上火,跟他再三强调:“回家别熬夜做题,你每天多做那几道题没有用,重要的是理解知识,然后举一反三。你经常熬夜只会把己的抵抗力都熬没了,到时候更没有体力学习。”
他还忍不住跟家长感叹道:“现在这些孩子的身体素质真是越来越差了,你做家长的平时一定要重视起来,万一孩子生了病,耽误的时间和精力是很要命的。”
家长顿时人人危。
现在的高考早就不是仅靠学校,书本和纸笔就参与的战役。
现在的高考更像是每个家庭之间的战争,他只是负责在前方冲锋陷阵,而大人负责后勤的补给,让他不会为了其他事情分神。
李母开始每天开车接送李琦璿上学。
与此时,家里的伙食也肉眼见地提高了一个档次。
李父李母也再不插手她的学习了,反而平时跟她说句话都小心翼翼,生怕影响到她的情绪。
李琦璿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在高三这种至暗时刻,她还在家里额外享受到这种皇帝级别的待遇。
她以为父母只是紧张她的学业,没想到某次晚饭的时候,李母忽然对她说道:“你每天早点睡吧,了晚习就别看书了。”
李琦璿戳着米饭,空茫茫地抬起头,问道:“为什不看书呢?努力学习不好吗?”
李母有些心疼地给她夹了一块肉:“看你最近太拼了,担心你吃不消。”
李琦璿沉默着低了头。
李父叹了一气:“其实我一直都对你没有太高的要求,以前我老督促你学习,是怕你不重视。我只想你尽力就好,如果你压力大的话,没必要
那拼。”
“你现在会觉得如果高考没考好,以后的一切就完了,但等你经历了之后,再回过头看,就会发现高考其实也没什大不了的。”
李琦璿听得鼻子发酸。
没想到她每天都表现得像个没事人一样,还是被父母发现了端倪。
虽然他没完全发现她烦恼的真正原因,但不得不说,这番话还是触动了她。
在高考之后,她还会遇到无数比高考还要艰难困苦的坎坷,会努力成为一个大人。
而她现在,别说面对高考,就连面对一个人的离开都无法释怀。
这让她不得不担心己以后否成为一个色的大人。
————
李琦璿知道,不止是她,大家都在努力向大人靠拢。
锐利和棱角只属于那些肆意的时光,人在渐渐长大之后,会选择把这些棱角都磨平,学会妥协。
就像余锐然,他以前以仗着己的聪明肆无忌惮地花时间做己想做的事情,拿别人宝贵的学习时间来看小说。
这个世界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妄图投机取巧的人,他也有栽跟头的时候。
谁都没想到平日里说话温声细语的语文老师会把余锐然这种班上的优等生狠狠地批评一顿。
一次月考之后,语文老师抱着一大摞卷子走进教室。
卷子被课代表分发完之后,余锐然呆愣了很久,他看到所有人都拿到了试卷,才如梦初醒般地举起手,说道:“老师,我好像没有拿到卷子。”
“你的卷子在我这里。”语文老师慢条斯理地回答了他。
然后她打开了投影仪,将余锐然的语文卷子用投影仪投影了来。
她冷笑了一声,说道:“余锐然,作文卷面分扣三分。”
全班看完投影来的试卷,对余锐然投去了情的目光。
语文老师狠狠地拍了一讲桌,对余锐然说道:“你看看你写的字,狗都比你爬得好看。”
说罢她望向其他人,说道:“其他学也好好看看己的卷面,引以为戒。”
课铃一打响,语文老师把余锐然单独叫到了教室外,语重心长地说道:“其他学来说,语文
是最不拉分的一科,但对于你来说,这一科反而一直在拖你的后腿。”
“你看看你的年级排名,几个理科都是年级前几,但为什总分排名总是上不去?就是因为你的语文成绩跟年级前面的那些学还有距离,你高考要想考高分,就必须重视你的薄弱学科。”
李琦璿不知道语文老师跟余锐然说了些什,只知道在那之后,他把所有的小说都抱回了家,改买了几本字帖带到学校,一到空余时间,就写上几笔。
人总是在妥协中成长,学会如何迈过一道道坎,不只是余锐然,他所有人都一样。
对于李琦璿来说,她也要学会去迈过己的坎。
元旦假期只有一天也就算了,寒假也只有十五天,这是李琦璿经历过的最短的寒假,却是她难得的喘息机会。
漫长的冬天就快要过去,她已经不会再哭了。
她也学会了向现实妥协。
尤其是面对陈星茗这件事,她尝试着与这一切和解,又或者说是……强迫己接受这一切。
第三阶段,Bargaining,协商。
她大度地想,不完全原谅,那大不了两个人以后就做个普通朋友吧。
她开始给陈星茗发企鹅消息。
她会在午夜的时候,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偷偷用手机一个字又一个字地打一长段话,然后犹豫好半晌,又逐字逐句地删掉,最后只敢趁着逢年过节,试探性地说一句问候的话。
惜那个号像是被弃用了一样,再也没有亮起来过。
一个人是不会真正消失的,当你找不到他的时候,那只说明他只想斩断和你的一切过往。
其实在过去的那多天,她也给己编织了不幻想,幻想着他终有一天,会回到她的身边。
毕竟这是她最擅长的事情。
她从来没有怀疑过陈星茗对她的喜欢,只是她现在发现,大概他对她的喜欢与她对他的喜欢相比,从来都不是一个量级的。
所以他才以那干脆地抽身离开,而她只捧着己那颗破碎的心,望着他的背影怅然若失。
她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
没有说来的事情,什都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