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归你,我走了后,你就是老大。”
“不行。”二狗子说。
外衣摊开,白面馒头发出阵阵香气儿,老大两三口解决一个,满足地眯上眼。除了整齐的三串铜钱,馒头下躺了厚厚一层铜板。
老大回过味儿来,抖了抖外衣,铜板哗啦啦掉一地,抿唇道,“什么意思?”
雨势又大了,两人剑拔弩张,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二狗子膝盖弯折跪地方方正正,头磕在地砖上,“我拥有的东西,全部都给你,作为交换,求你让我被公子买走。”
老大惊讶,这小子是认真的,意识到后气地一脚踩烂馒头,“你做梦呢吧,忘恩负义的东西。我收留你,准你出街讨饭,罩着你,还让你当二把手。阿年,你就这么回报我?”
迎头一脚踹上二狗子心窝子。
二狗子撞上土墙,“哇”地吐出一口血。袖子抹掉血迹,眼神平静毫不生气,“欠你一口饭,截至今天,双倍还了三年。还清了吗?”
三年前二狗子在街头游荡,跌倒在地奄奄一息快要饿死。老大从酒楼后门泔水桶刨食出来,抱着客人吃剩的甘蔗根咂地津津有味儿。
快要死了吧?
老大试探着朝他脸上吐了口甘蔗渣,哪知道这小子一口吞下往肚子里咽。漆黑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瞅着他,吓出一身冷汗。
哆哆嗦嗦把剩下的甘蔗扔过去,“你要的话全给你。”
若不是他,二狗子早就去见阎王了,居然敢跟他对着干。
“混账东西,我对你掏心掏肺,你反过来撬我墙角、夺我机遇。我告诉你,被公子买走的人只能是我。你别做梦了。”
二狗子眼带笑意,甚至有点骄傲,“公子买的人是我,他亲口让我去寻他。”
“那又如何?你不就是占了个‘先’字么。若我跟你同时站公子面前,公子一定连看都不会看你一眼。你太瘦,不划算。”老大语带讥讽,越想越觉得就是怎么回事儿,抓了几把铜板塞进包袱里,往雨里冲,“我这就去找公子。看你的先机还能不能握的住。”
二狗子片刻慌乱,沉下眸子,杀意顿起。
拾起一串铜钱掷出去,老大腿弯被打中绊倒在门口。
“混账……唔……”老大转头正欲破口大骂,一根绳子绕过脖颈猛地收紧。在他身后,二狗子冷着脸,脚尖踩在他腿弯膝盖骨处,反身蹲下一寸寸拉紧绳子。
老大瞳孔放大双目瞠圆,憋红了脸,太阳穴青筋暴涨,两双手无助地在空中挥舞,试图抓紧什么。
惊恐涌上心头,后悔莫及,后悔莫及!
他怎么就忘了,二狗子这小子是个怪物。
三年前二狗子跟在他屁股后面回来,在泔水桶里刨了几天食后,便提议去乱葬岗拖死人出来蹭;大人流民觊觎土房子,将他们打断骨头扫地出门,二狗子设计一屋子流民染上瘟疫,一把火烧地干干净净。
身后这张脸,跟当年土房子前眸中倒映火光的稚嫩少年,渐渐重合……
雨势越来越大,砸到地面溅起重重白色水汽,冲刷掉地面所有的痕迹,一遍遍清洗着裸露出来的朱红色砖头。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脑力和体力都受到极大的摧残,周瑾原以为会一夜无眠,哪知道钻进被窝里沾枕头就睡着。
第二日起地晚,边吃早饭边着手准备工具去常树家义务劳动,一开门就见二狗子静静地站着。看见她,噔噔噔跑过来,生怕她跑掉,唇色青白,衣衫带着水汽。
“公子,你昨夜买下我,二狗子依照约定而来。”
公子手掌倏地贴上他脑门,猝不及防的温热触感烫地二狗子一愣,“哈?二狗子?夜里太凉,小心发热。炀炀,快去烧两锅热水,给二……他洗澡。”
陈村长拄着拐杖出来,周瑾用多出来的胡桃木新做地。
“这就是你买下来地孩子?不错,看着很机灵,当书童还是做小厮?”
周瑾搔头,随手买的,要做什么还没想好,试探问道,“要不留着给您老送终?”
“去!”陈老头作势要打,周瑾抱头乱窜,“看着跟炀炀身量差不多,炀炀,把你衣裳拿一套给二狗子。”
“我又不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儿,要那些做什么。”二狗子没闲着,蹲下忙活帮忙准备工具。周瑾一乐,揉揉他脑袋,“你对这感兴趣?要不要跟我做工匠?虽说没什么大出息,但也饿不死自己。”
陈村长大受震惊,“这样好吗?没有考校也未曾拜师,轻易让公输班会的东西外传?”
周瑾汗颜,她差公输班会那群天才太远,能教地只有毛皮而已,顶不起这大帽子。硬着头皮道,“公输班会没什么神秘,一群工匠拿着工具聚在一起,与人为善而已。二狗子对它感兴趣,这门手艺能养活他同时给人带来便利和幸福,再好不过了。”
“说地好。工具与人为善,再好不过。”陈村长被周瑾大义感动地一愣一愣,连连点头,眼神热切,把二狗子当成希望小火苗瞅了又瞅,“公输班会有了后继者,工具与人为善火种不灭,定能代代传承下去。”
周瑾:……
周瑾:……您好像误会了什么。
炀炀被迫领着二狗子去洗澡,没什么好脸色。都那么千叮咛万嘱咐,周大哥还是被骗,他的脑子是摆设吗?
二狗子太脏,洗了三桶水。炀炀忙来忙去换水时恰好撞见,“二狗子,你背后面是什么?”
“我不知道。”二狗子不明所以,撩起头发对着铜镜。
铜镜中,少年长身玉立,光洁的后背后烙着大大的“庸”字。
第37章 宅斗失败的嫡长女21
这烙印炀炀不陌生,爷爷身后也有一个。
当年朝廷以爷爷与匪祸勾结名义将他下狱,出来时几乎去了大半条命,差点没熬过那个冬天。
他不觉得身带烙字的人都穷凶极恶,但该有的防备一点不少。
“喂,别以为周大哥很好骗,就认为家里人都蠢。”炀炀警惕性满格,“我对你的过去没兴趣,但你要敢把周大哥往阴水沟拖,我不会放过你,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揍你一顿。”
翻箱倒柜凑了一套衣服,忍痛割爱,“拿去,旧是旧了点,很舒服地说。”
“哦。”二狗子抱了个满怀,皂角清香充斥鼻尖,驱赶走萦绕多年腐烂腥味儿。
“我像公子一样,也成为公输班会的一员吗?”他方才听他们说话,好像是这个意思。
“诶,你还真想去啊,不就是个工匠么。”炀炀啧了两声,周大哥整天往别人家跑找活干,卑微又辛苦,“我志向就很高远啦,我想做村长,保护所有村民,像爷爷一样伟大。”
二人收拾好,吃了热乎乎的早饭。周瑾让他休息也不肯,主动扛着工具箱小尾巴似的跟在身后,上赶着端茶递水捏腰捶腿。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二狗子太贴心,炀炀在失宠的边缘疯狂试探,咬牙扛着胡桃木跟上,三人一起走街串巷逛荡。
平安村上上下下烦死这个外来的年轻人。
下颌消瘦,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