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也很清楚是谁指使他来要钱的--除了家中那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还能有谁?最近大半个月,陈家晚饭都是米糠饭,而且还是带石子的米糠饭。这米糠饭偶尔吃一两顿还可以说是清清肠胃,天天吃谁受得了?何况陈老太太又是个六旬老人,脾胃本就比不得年轻人。这些天夜里,棠越听到陈老太太起夜很频繁,显然是肚子扛不住了。
陈老太太这些年来从唐糖身上挖了不少钱,这些钱足够她天天吃好喝好。但她怕露馅,一文钱都不敢拿出来,只能守着钱堆吃石子。
陈老太太自己没胆子跟棠越要钱,于是便指使陈才冲锋陷阵。
“关你什么事!”陈才对棠越怨念极深,一开口火药味十足。
“不说清楚的话,我不会给你钱的。”
陈才胸膛剧烈起伏着,“你不是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攒钱吗?现在我要钱了你怎么不给我?!”
“你是我唯一的儿子,我的东西自然都是你的。但你还小,没定性,容易乱花钱,这些钱我先帮你保管着,等你大了再给你。”棠越说道。
“我现在就要用钱!”
“你要钱干什么?”
知道不说清楚,她是绝对不会给钱,陈才想说是要钱给奶奶看病,还要给奶奶买两只鸡补补身体。但他知道,她与奶奶不和,巴不得奶奶早点死,好摆脱拖油瓶改嫁,直说她肯定不会给钱,犹豫一下,陈才说:“我纸笔用完了,要买新的。”
“纸和笔七天前刚买过。”棠越抱臂。
说谎被当场揭穿,陈才脸上有些挂不住:“我、我饿了,要买肉吃。”
“你赵姨、武叔叔、王大哥天天带肉给你吃,你昨天还偷偷把一块肉倒掉……小才,做人要诚实,说实话,你要钱做什么?”
陈才和棠越这边的动静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感觉到路人投来的目光,陈才自觉丢了面子,口气越发恶劣:“烦死了!舍不得给直说!别找借口!”
“诶诶诶!你这小孩怎么跟你娘说话的!”隔壁摊子卖拨浪鼓的看不过去了,走过来指责道。
陈才看着站在一块的棠越和卖拨浪鼓的,想到自己奶奶说过的那句“卖拨浪鼓的也好,王川王书生也好,甚至是武商武捕头都行,只要那男人疼她,她改嫁我也是赞同的。”,登时恶心得想吐!
“不知廉耻!”陈才恨恨地跑开。
“噫!小才怎么变成这样了?!”卖拨浪鼓的十分不解。
“我也不知道,或许,我真的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吧?”棠越低下头,阳光打在她身上,在地上投出孤单的影子,棠越的身影莫名显得有些落寞。
卖拨浪鼓的立马义愤填膺地反驳道:“你不称职就没人称职了!你对他还不够好吗?就差把心掏出来给他了!小才真是个……”“不孝子!”这三个字到舌尖滚了两滚又咽了下去,疏不间亲,虽然说的是实话,但哪天他们母子和好了,自己反而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
“哎,让他冷静冷静吧,现在,他可能不想看到我。”
☆、第21章 坏妈妈21
长街尽头,王川扶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慢慢走着,老妇人另一边是一个面如圆月气质和煦的中年妇人,妇人身边跟着一个小女孩,正是小萝莉孟澜。
“姑姑,祖母,外面人多手杂的,你们要吃糖人我买就是,何必亲自出来?”王川说道。
“你和澜澜把那糖大姐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我和你姑姑不得出来亲自见一见,看是不是真如你所说,是个市井贤人。”这老妇人正是王川的祖母、白梨书院院长孟章先生的岳母王胡氏,走在王胡氏身边的,自然就是她的闺女、孟章先生的妻子王念芝。
这些天来,王川日日在王胡氏和王念芝耳边说糖大姐的事情--糖大姐如今在念慈县大小也算是个名人,她的事迹被人挖出,大家这才发现,糖大姐她的半生曲折离奇,比话本故事还精彩!
未嫁前是念慈县最漂亮的姑娘,求娶之人无数,她却一意孤行地嫁给了所有人都看不上的穷酸书生陈升。
嫁人之后,不是一段才子佳人把家还的佳话,而是一段贫贱夫妻百事哀的悲剧,糖大姐一肩扛起陈家这泥潭,走街串巷卖糖人,风雨无阻,哪怕身怀六甲,亦没歇业过。
如此掏心掏肺换来的却是狼心狗肺。陈升不思感恩,反而跟风流寡妇勾搭上,还把糖大姐半生积蓄都送给了风流寡妇。
老天爷也看不过去了,让陈升摔死在寡妇墙外。那寡妇怕人发现她的奸情,反咬说糖大姐谋杀亲夫!那寡妇惯会做戏,拉拢了糖大姐婆母和儿子,在陈升灵堂前发难,关键时刻,糖大姐拿出证据、请出证人,自证清白,把那寡妇香艳的皮扒了个一干二净!
葬礼之后,糖大姐一贫如洗,连饭都吃不上了,却不忘挨家挨户地把债一笔笔还清,一文钱不少。
糖大姐的儿子天资聪颖,糖大姐爱子心切,不忍心浪费儿子的天赋,于是打算将儿子送到最有名的白梨书院读书,大家都嘲笑糖大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哪知峰回路转,糖大姐一手糖画巧夺天工,引来首富李公子与案首王书生相争,一座糖画园林价值百两!
正当大家以为糖大姐会顺水推舟卖掉糖画之时,糖大姐却坚持十数年来的原则,只收两文钱!
……
有人嘲笑糖大姐傻,有人却佩服她的坚持。
王川是后者,王胡氏和王念芝也是后者。
王川敬佩糖大姐的人品,日日在王胡氏和王念芝耳边说糖大姐的好话,王胡氏和王念芝未见糖大姐其人,心中先生七分好感,有意要帮助糖大姐完成心愿。
但破例招收学子这不是件小事情,得好好考察考察才行。万一收了个不学无术的,白梨书院几十年的名声都将毁于一旦!
“定不会让祖母和姑姑失望。”王川很有自信。他相信言传身教,有糖大姐这么好的一个母亲,陈才一定差不到哪里去,而且这几日跟陈才的接触下来,王川发现陈才确实是个难得的天才,自己八岁的时候,可没他这么厉害!
“这么有信心?待会若让我们发现你夸大其词,我罚你跟澜澜一起抄三字经。”王念芝打趣道。
“啊?姑姑,很丢脸的!”
“所以你最好祈祷一下。”
……
王川和王念芝王胡氏说话间,小萝莉孟澜眨巴着圆圆的大眼睛四处打量着,忽然看到陈才像一阵风般跑过去,好奇之下,小萝莉松开抓住王念芝衣袖的手,偷偷跟了上去。
偏僻的小巷中,陈才恨恨地踢着摆在地上的柳筐,手里拿着不知道哪来的竹条,泄愤似的抽在墙壁上,一边抽一边骂着--
“不知廉耻!”
“水性杨花!”
“人尽可夫!”
……
陈才将墙壁当做棠越,泄愤地抽打着,发泄着被背叛的痛苦和屈辱,忽然,他听到巷子口有个男人问道:“小兄弟,你在这里做什么?”
陈才心中一惊,蓦地回首,就见一个矮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