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画摊子逐渐成为了念慈县的招牌,别人一提到念慈县,总会想到念慈县有个买糖人的,叫糖大姐,她家的糖画贼好吃!
不过,糖画再好吃,也不能天天吃,会蛀牙的。
但偏偏就有那么几个不怕蛀牙的,天天来棠越这打卡报到,转足十次转盘。
不怕蛀牙一号--赵倩。
赵倩是唐糖的好姐妹,此前棠越百两糖画闹得人尽皆知的时候,赵倩没有来找棠越,一来是知道棠越事忙,怕打扰到棠越,二来是怕自己转走了糖画园林,影响棠越的生意--虽然转中的机会很小,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现在没百两诱惑,棠越稍稍清闲下来,赵倩总算可以日日过来看看棠越了。
不怕蛀牙二号--王川王书生。
王川的姑父孟章先生跟他说过,凭他的学识,明年过乡试当举人是不成问题的,只是身子虚弱了点,考场环境艰苦,恐怕他会坚持不过去,所有要他闲暇时间多走动走动。王川便日日走路来棠越这打卡,当锻炼身体了。
偶尔,王川书生还会带上锻炼身体的举重器材--小萝莉孟澜。
每当小萝莉出现的时候,陈才总会显得格外笨拙木讷。
不怕蛀牙三号--武商武捕头。
糖画园林转走之后,武商武捕头不需要再镇守威慑,他回了衙门当差。每日下值之后,他总会绕来棠越这里买上几串糖画,只是,棠越从没见他吃过。
陈才起初有些害怕武商,但武商对他和颜悦色的,还会给他买肉吃,日子久了,陈才慢慢便崇拜起了武商。
人都有慕强心理,小男孩同样。
武商武捕头强大威武,胳膊都比别人大腿粗,站在人群中,就像一座钢铁铸成的宝塔。大家都害怕他、敬畏他,陈才看着风光体面的武捕头,心中很是羡慕崇拜。
这样一个凶悍严肃的铁面捕头,却会在自己面前俯下身,用温暖厚实的手掌揉他的脑袋,笑眯眯地给他自己过年过节时才能吃上的烤鸭,还会背着自己走过长长的崎岖的山路,送自己回家。
他的背强健宽广,一块块背部肌肉贲起,蕴藏着火热的力量感,跟父亲削瘦的背一点都不一样。
在他的背上,陈才感觉到了一股安全感。
他喜欢武叔叔,崇拜武叔叔,他想着,武叔叔如果真是他叔叔那就好了!
陈才把自己的心情跟奶奶一说,没想到奶奶双眼一翻,忽然晕了过去。
陈老太太昏迷的时间不长,陈才还没来得及去搬救兵她自己就已经醒了,对上陈才关切焦虑的目光,陈老太太刷的两行泪就落了下来。
千算万算,竟然忽略了这么一点!
陈老太太肠子都快悔青了。
小才刚没了父亲,正是脆弱的时候,武捕头此时冒出头来,正好弥补了小才内心的空白。
武捕头英武雄健,体面风光,与儿子陈升是完完全全不同的两个人--
陈升是温文尔雅的书生,武捕头是孔武有力的将士;
陈升是人人瞧不起的吃软饭的窝囊废,武捕头是人人敬畏的官差大老爷;
陈升在阿唐面前唯唯诺诺,一句大声话不敢说,妻儿被人欺负他只会缩着脑袋躲回家,没有半点男子气概;武捕头却挺起胸膛,将关心的人护在身后,为她遮风挡雨,撑起一片安详。
哪怕是自己是陈升的生母,陈老太太也不得不承认,武捕头比自己的儿子好太多太多。慕强是人之天性,小才会喜欢上武捕头这个体面又强悍的男子汉是一件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因为武捕头的缘故,小才连带对阿唐厌恶也消了许多,每日晚饭时,阿唐问他话他也愿意回答了。
这本是一件好事情,但是!
武捕头岂是好相与的!他杀过人!万一哪天脾气一上来,嫌他们累赘了,把他们祖孙俩宰了怎么办?!
阿唐不能嫁人!更不能嫁给武捕头这个杀人犯!他们怎能跟一个杀人犯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
不行,得隔离阿唐和武捕头!分得远了,他们之间的感情或许就淡了!
阿唐不能再上街卖糖人了!
至于银钱,阿唐近些日子也攒了不少钱,够他们一家一段时间的花销了。而且,真没钱了,不是还有赵倩吗?
而要如何分开他们,还得看小才了。
都说儿子是娘亲的命根,阿唐有多在乎小才,这大家都看在眼里。爱屋及乌,武捕头这么厉害的一个人,想娶阿唐还不是得先讨好小才。
小才死都不同意的话,阿唐再恨嫁也只能从了小才。
“奶奶,您怎么了?很疼吗?我马上请大夫去。”陈才着急就要往外跑。
“小才别去!”陈老太太连忙拉住陈才的手,耷拉着眉眼,哀愁道:“奶奶知道自己的身体是怎么回事,小才,你不用请大夫了。”
陈才连忙问陈老太太她是怎么了?怎会突然晕倒?
陈老太太三缄其口,只是在一旁默默地抹着眼泪。
陈才一看就知道自家奶奶肯定是受了委屈,哪肯罢休,连连追问,陈老太太这才吞吞吐吐地说出缘由。
原来是最近天天吃米糠饭,老人家肠胃虚弱,吃坏了肚子。
陈才听到这,感觉有些对不起奶奶,这些天武捕头、赵倩和王书生过来买糖画的时候,总会带些好吃的给他,他白天吃好东西吃得饱饱的,晚上回家吃饭时吃不惯米糠饭,所以干脆就不吃了。他一个人逍遥,却忘了自己奶奶在受着苦。
陈老太太又说,近来夜里天天上吐下泻,她自己一个人在家时都晕了好几次了。
陈才立马急了,“都晕了好几次了?!我去找大夫给您瞧瞧!”
“小才不要!”陈老太太死死抓住陈才的手,“都说只是小事情,熬过去就行了。”
“都晕了怎么会是小事情?!她知不知道?”陈才口中的她是谁,他们都心知肚明。
陈老太太扭过头沉默许久,才说:“她不知道。”
“您骗人!她明明就知道!”看着陈老太太口是心非的神情,陈才立马断定了棠越是知情的,又追问道:“她怎么说?有没有抓药?有没有请大夫?”
陈老太太又不说话了,陈才自己下了定论:“她不肯?”
“哎--不关你娘的事,是我自己不愿意。那些庸医看了也只会说吃点好的,好好休养--但我们陈家的情况小才你也看在眼里,哪有什么钱呀!”
“怎么没钱!现在生意好着呢!”陈才怒道。糖画摊子如今打出了名气,客人络绎不绝,每天至少有好几百文入账。她捏着这么多钱,却不肯出几十文给奶奶看病?!
“你想的太简单了,你娘一个嫁过人的,手里没点嫁妆会被夫家瞧不起的。”
“什么嫁妆?什么夫家?”陈才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陈老太太猛地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捂住嘴巴,一脸的懊恼。
“奶奶,到底怎么回事,您同我说啊!”
在陈才的再三追问下,陈老太太叹息一声,说道:“你别怪你娘,你娘才三十岁,往后的人生还长着呢,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