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
这里,没有小提琴家租客;
这里,没有他心里的所爱。
李斯特舒缓了下因长时间书写而有些疲倦的手指,却又被这只神奇的可以储水的笔吸引了注意力。
这是夏洛琳送他的,朴素却精巧的小物件,深得他的欢心。
十分适合外出,十分适合旅行,他再也不会懊恼想记录乐思的时候还要去找墨水。
不,这还不够。
一支笔怎么能够?
这趟旅途,我什么都不缺,唯独缺了你呀。
这是李斯特第一次,还没开始音乐征途,就开始想着回程了。
想回巴黎,想见你。
没有你在,似乎所有的激情,都缺失了些喷薄的动力。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突然想给远在雷汀的安娜写信。迅速地抽出纸,狂热的情感深深地印在纸上:
“妈妈,我喜欢上了一个人——想让她跟我姓的那种喜欢。”
以我的姓氏冠以你的名字,从此我们就是密不可分的整体。
以前从不觉得,只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变动,竟会让人心潮澎湃、激动不已。
我对你的爱,可以全部以此表达。
你将融入我的灵魂,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
charole liszt。
这会是一个好名字的,对吗?
他吹干了墨迹,仔细地封进信封里。
心中做了决定:这趟音乐巡演,就用最快的日程结束它吧。
嗯,夏洛琳,在我离开的日子请回应我同等的思念。
然后告诉我,让我以爱回报你。
☆、第61章 Op.60:这两颗同调的心
“看你的样子, 我这位‘追随者’似乎在后世还挺不错?”
从夏洛琳脸上的神色变幻上,帕格尼尼解读出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并没有这样, 老师, 对世人来说恩斯特永远没有您那样让人熟知。”
夏洛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帕格尼尼, 她发现自己并不具备这样的资格去评述, 她只能很简单地述说着实情。
那个会脸红的青年, 会是帕格尼尼最优秀的后继者之一, 但却被隐藏在帕格尼尼的光环之下。
他是杰出的小提琴家,写下的众多曲子, 却永远不及帕格尼尼演奏得频繁。
“所以,他还是把自己活成了帕格尼尼?”
大师的语焉不详的话语终究带上了一丝落寂。
“不, 老师。”
夏洛琳很坚定否定了帕格尼尼的想法,开始为那个只见了一面的青年演奏家正名。
“恩斯特从始至终都是恩斯特, 他或许继承了您的演奏技巧和风格, 但他的音乐一直都属于他自己。”
“哦?我突然对你心中的他有了一点好奇了。”
帕格尼尼给自己添了一杯酒, 悠闲地窝进沙发蓬松柔软的靠枕里。他摇了摇盛满红色水滴的高脚杯, 瞬间卸下了一身随意, 难得地认真与严肃。
“我曾对他说‘应该有更高的目标’, 他做到了吗?”
“……”
这个问题难住了夏洛琳。她并不清楚这个问题的指代,但似乎又不能代替恩斯特去做回答。即使身为职业小提琴家, 她对他们本应该是熟悉的。
但那些白纸上的文字,又怎么能体现一个鲜活的人格呢?
所有的评述与记载, 真的就是亲历的真实吗?
她站起身来, 架起了小提琴。
老师, 您的问题,我用他的音乐回答你。
夏洛琳用靠近弓根的马尾部分在琴弦上细密地碰擦,短促绵集的同音上的三连音犹如狂奔的马蹄,踏在阴森茂盛的夜色森林里。时隐时现的、时强时弱的音符配以低音乐句宛如林间的不时掠过的阴风,让人不由得心生寒意。
帕格尼尼被这琴声带入了一种揪心紧张的氛围里,他渐渐被这乐曲里展现的复杂的复调技巧吸引。舒伯特的艺术歌曲《erlkonig》,他从未想过能在一把无伴奏的小提琴上听到一首完整的歌曲演唱。
四个性格不同的角色连同钢琴伴奏,以五种不同的音色在小提琴上用手指在弦上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全程双音和弦的演奏让小提琴的表达不再单薄,演奏者的集中发声使得声部听起来多样,每一层都有着鲜明的色彩。
主题多次被进行各种形式上的变奏,演奏者第一次展现了她琴声疯狂起来的样子。刚健的风格与圆熟的技巧相辅相成,她的提琴音色和音乐性格更明晰了——她应该是年轻的、热情的,但他却在曲子里看到了她的成熟与内省。
回归到曲子上来吧,帕格尼尼发现自己似乎已经不需要再说什么了。他端起酒杯为自己渡了一口酒。醇厚的葡萄韵味在唇齿间蔓延,那只原本平稳的高脚杯里荡起了细微的涟漪。
能写出这样乐句构思的人,是对自己已经有了足够认知的人。
自信自己的技艺可以超脱一切、驾驭一切、表达一切。
一首改编的曲子,却让我看到了你应该有的“更高的目标”。
夏洛琳在演奏中发现了自己的不同,原本已经停掉了练习的手指,却变得更加得心应手了。无论是低把位伸指八度的同时走旋律并伴随左手拨弦,还是五度双音同指推移后清晰地表现后续三连音时的流畅换指,她都比以前做的更加出色和细致。
演奏这曲恩斯特的《魔王》,让她的心再一起燃了起 来。透过那些繁复的技巧变换,她看到了那个青年内心的渴望,并为此共鸣。
追逐音乐的脚步永远不会停歇,因为我还想也还能演奏更美好的音乐。
“老师,可以的话,请给他一个正视您的机会吧。”
停下演奏的夏洛琳,按捺下激动的心跳,向帕格尼尼请求着。
“所以,刚刚那首曲子真是他改编的?”
帕格尼尼故作疑虑。
“是的,他让魔王降临在了小提琴上,一个不需要任何别的乐器和音的魔王。”
“哼,等他什么时候写出来了再说吧。”
“老师,您是不是已经对他改观了呀?”
“如果他下次来我窗子面前拉琴,我会记得回应他一句‘别再拉帕格尼尼’的。”
……
送走了自己可爱学生的帕格尼尼,终于在某个酒瓶下面找到了那封署名为恩斯特的信件。上面可疑的酒渍让大师皱了皱眉,最终还是有些嫌弃地打开了它。
他想起今天和自己学生的闲谈,惊觉原来这两个人竟然同岁。
哦不,恩斯特比小可爱要老一百多岁!
思及此处,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不过细细一想,这两个人年轻人还真是很相似。同样是小提琴家,同样的富有才华,同样敏锐的听力与感知,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