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撑着受伤的腿,开始一脸苦大仇深地看顾明凌打游戏。
二十分钟后,只见那个吐火的怪物被顾明凌带领的小分队消灭了。
大概是一个表情坚持了太久,我抹了把脸,问道:“赢了吗?”
顾明凌不理我,退了游戏。
我直起身子才想起自己翻窗进屋的目的,后来想了想才感觉有点不对……
啊啊啊啊啊!我怎么能被这熊孩子打游戏的画面吸引呢!
第5章:生气
“顾明凌!”我大声叫他的名字。
顾明凌懒懒地抬起眼,一幅“你奈我何”的淡定表情。
我真是要被气死了,顾明凌这小子从小就心理素质极好,当年领着一帮熊孩子去山上露营,害我找了他两天两夜。
后来我问他是怎么策划这次“集体出逃事件”的。
答:很简单。瞒着你就行。
我:“……”
顾明凌虽然是我弟弟,但跟我长得一点都不像,不光长得不像,性格气质也南辕北辙,他是那种走到街上会引起注目礼无数,但无人敢上前搭讪的人,我就不一样了,连卖的阿婆看了我,也要感叹一下“这小伙子真面善”。
不知是不是因为原生家庭的关系,顾明凌对人际交往没有半点热忱,在学校独来独往,我担心他这样下去会不会患上社交障碍,于是毕业后不顾导师的挽留,回到了家乡s小城当了一名高中老师。
我到现在还记得我当时对导师说的话:“老师,我就这么一个弟弟,这么多年我在外上学,他总是一个人照顾自己,还有两年他就要高考了,我希望在他考试的时候有人陪,而不是眼巴巴看着别人的家长在外面端茶递水,我弟弟虽然话不多,可那次我回学校的时候,看着对面车子的后视镜上,他怔怔的模样,我眼泪都下来了,这些年,我亏欠他太多。”
是啊,从我十七岁父亲去世后,我们相依为命。那时的小凌只有七岁吧,极其怕打雷,每次下雨,晚上他都要抱着被子来我房间睡。
我现在都还记得那些个闷热的夏夜,因为没有钱交电费,我们连空调都没舍得开,小凌总是半夜热醒,纵然浑身是汗,可他还是乖乖的用凉水擦一擦,不哭也不闹。
回忆断断续续地出现在我的脑子里,小小凌那又黑又大的眼睛和现在眼前少年凌厉的眼型慢慢重合,我有些累,冲他摆摆手:“算了,你熬夜打游戏也好,翻墙去露营也好,我不管你了。”
说完,我一瘸一拐慢慢走到门口,握着门把,叹了口气。
一口气还没叹完,一双骨节修长的手握住了我的,顾明凌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我身后,他牛唇不对马嘴地说了句:“哥,别去相亲。”
我慢慢回头,惊奇地发现我这普通人的身高,竟然只到他的下巴,这小子这些年是吃什么长大的?超级无敌增高蛋白粉吗?
我大致想了想,明白了这小子为什么忽然这么叛逆。
《教育心理学》上讲,青少年,很容易用一种乖张的行为来证明自身的存在感。顾明凌今天翘自习和当着我的面打游戏,很明显就是在向我证明自己的存在感。
我安慰道:“小凌,哥哥年纪大了,迟早要结婚的。”
“不过我结不结婚,你都是我弟弟。”这句话还没出口,顾明凌就立刻冷了脸,他松开握在我手背上的手,十分冷淡地说了句:“结婚?呵~”
第6章:回忆
他这是什么意思?觉得为兄娶不到媳妇吗?
岂有此理!
“你知道赵小静什么背景吗?”顾明凌问道,语气听起来很欠扁。
我说:“作家。”
顾明凌抿唇浅笑,那模样,真是帅气到爆炸:“哥,我问你,你大舅是什么职位?”
我望着天花板想了一下,回答:“正处级领导。”
顾明凌点点头:“赵小静的父亲是市.委一把.手的秘书,母亲是妇联主任,你觉得她的父母会让自己的女儿嫁一个连父母都没有的穷小子吗?”
我一时结舌。小凌的话像一把尖刀刺向我的自尊。
顾明凌丝毫没注意到我微变的表情,又或许注意到了,故意装作没有看到,只见他继续说:“赵小静是听说你是我的哥哥,才与你见面的。”
我皱着眉头想:我弟弟是什么很牛逼的人物吗?
我看了他一眼,觉得答案是否定的,除了高点帅点,就是一熊孩子。
我:“哦。”
冷漠是对装13的最大忽视。
顾明凌显然也不打算跟我做深入交谈,他转身走向电脑桌,斜靠在那里,与我保持一定距离,更方便对我居高临下。
“哥,不要跟赵小静见面了。”
我才懒得理他,对他说了句:“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就离开了。
洗漱完躺在床上,我对自己“教弟无方”的行为很后悔,辗转反侧地睡不着。
窗外是淅淅沥沥的雨声,我在黑暗中望着有些剥落的天花板,回忆起小时候自己在这房子里的点点滴滴,这房子的年限……比我都大了吧?
第一次见小凌,是在我十五岁的时候,那时爸爸的事业如日中天,丧偶多年的他,有很多人给他介绍对象,但他就偏偏对小凌的妈妈一见钟情。
当时的小凌就坐在家门前的台阶上,戴着一个儿童棒球帽,低着头不说话。
我上前去问他:“怎么不进去?”
小凌大概天生不爱和人打交道,只仰起头看了我一眼,就又专心致志地研究地上的蚂蚁。
我递给他一个游戏机,告诉他:“我是哥哥哦。”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走,我们去找爸爸。”
小凌在来我家的前两个月,一直很认生,跟谁都不亲热,倒是小凌的妈妈,从刚开始见面就对我热情得超乎意料,让很久没有感受到母爱的我感觉有些不自在。
小凌妈妈的热心经营与长袖善舞,让爸爸对她越来越信任,直到公司的帐目出了问题,爸爸才知道是自己的枕边人动了手脚,可惜已为时已晚。
得知自己的家产被搬空的消息后,心脏一直不好的爸爸,突发心梗住院了。
此时小凌的妈妈已不知所踪,我只好丢下繁重的课业,去照顾病重的爸爸。
小凌就一直跟在我身边,虽然我对那个女人有恨意,但小凌是无辜的,我对他,一直视如己出,不光因为这两年的相处,更因为他的眼睛,总让我想到小时候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