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上,说:“你好意思!“
边说他就边揪住了成也的耳朵,“臭小子,你好意思得很!第五次因为打架斗殴进政教处,你就没点反省的心吗?!天天惹是生非,屡教不改,你当学校是你家啊!”
成也嗷嗷乱叫几声,躲开了覃主任的毒爪,说:“学校虽然不是我家但学校是我家开的啊!”
第11章 金窝银窝不如你睡过的窝
9.
“燕回”发高烧那天夜里,把自己缩进被子里,试图在并不算非常寒冷的十一月摆脱那股纠缠着他的冰凉。
当他睡着的时候,好像和过去睡着的感觉不同,他似乎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但是又觉得自己并未置身其中。
“燕回”的梦里,有一个叫做明将息的十二岁少年,正跪在一个男人面前。
他脸上稚气未脱,然而眉眼桀骜,背脊挺直,下巴死死抵住,喉咙也紧着:“能救她吗?”
男人问他:“我救了她有什么好处呢?”
明将息说:“我能打,也抗打,我可以给你卖命。”
他面前的男人仰头大笑,像是被他取悦。他问他多大。明将息说十二,年底满十三。
男人看着面前这个小孩儿,尽管收起了一身反骨,看上去却仍旧不曾被人驯服。
于是他伸手拍了拍明将息的脸,觉得有趣极了,说:“行啊,那给我卖命吧。”
梦里又有十三岁的明将息,跟人干架的时候弄得满脸是血,虽然把对方打得落荒而逃,自己却也落了浑身是伤。偏偏不肯去医院,还拖着骨折的右手颠簸着跑到陆骁面前,想得他一句夸,说他骨头硬,说他打架厉害。
结果陆骁只是冷冷看着他,最后给了他一个似是而非的眼神,钳着他两颊腮帮说:“丢不丢人。”
明将息红着眼睛,问陆骁:“我哪里丢人。”
陆骁的手指插入他松软的头发里,狠狠一拽,迫使他仰着头,额头的血便顺着流到了陆骁的手腕上。
他问明将息:“你觉得自己哪里不丢人?”
明将息抿着发白的嘴唇,狠狠瞪着陆骁,等到陆骁松开手,他却像被逼急了似的蹭起了身子——然而没有做出任何攻击性的行为,只是紧紧抓住陆骁的手腕,把那里沾染着的属于他的血擦得干干净净。
他对陆骁说:“知道了,我以后不给你丢人。”
梦里还有十五岁中考结束那年,明将息吊儿郎当挎着包,目中无人地穿过人群,走到陆骁的车窗前,说:“哥,我考完了。”
陆骁问他:“想要什么礼物。”
明将息说:“我要喝你喝的那种酒。”
很烈,很浓,酒味在每个夜里通过失眠的月色蔓延至明将息的床脚,他因此辗转反侧,像未饮先醉,失足于一口没能尝到味道的酒中。
陆骁盯着他许久,直把明将息盯得头皮发麻,下一刻就要说“算了”,可陆骁却在他认怂之前答应了他,说:“好,喝吧。”
还有很多的片段,破碎的,支棱着缺口,纷纷从“燕回”面前略过。
他看见十六岁,十七岁,十八岁的明将息,看见这个少年燃烧着烈火的眼睛里盛满了生命力。
明将息被子弹洞穿沉入黑暗的那一瞬间,“燕回”抓住了他,问他:“你要走了吗?”
明将息没问他是谁,一脸百无聊赖:“不然呢?”
“燕回”看着他,似喟叹,似感慨,也似自言自语,说:“你就像团火焰。”
“哦。”明将息挣脱他的手,说:“可我烧不动了。”
说罢他便往前走去,眼看着就要沉入无边的黑色,好似明火将熄。
“你继续燃烧吧。”
明将息似乎问了一句:“什么?”
但这场不知是谁的梦境最后全然坍塌了,明将息没有再听见任何声音,他陷入了黑暗。
醒来的时候,燕回花了两分钟才缓过神来,想起自己是谁,想起发生了什么。
被成也拳头砸到的地方火辣辣地痛着,但他抬手,摸向的却是曾经中弹的胸口。
那里完好无损,可钝痛若隐若现。
燕回坐在医务室的床上发了会儿呆,余光瞥见了正在看资料的校医。
校医姓楚,叫楚方识,燕回记得他,是因为此前这副身体一直不好,三天两头要来一趟医务室,蹭蹭药。
楚方识也对燕回很熟悉了,虽然他们不怎么交流,但他知道这个学生经常头晕胃痛流鼻血,偶尔来他这里讨一点感冒冲剂或是止痛片,但被揍晕了抬进来还是第一次。
他见燕回醒了,问他:“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燕回揉了揉被成也拳头掼到的地方,痛得皱鼻子,好一会儿才理楚方识,说:“饿了,算不算。”
楚方识很少有这样接不上话的时候。
他常常都能对身边的一切进行合理的推断,因此和人说话时都显得进退有度,不失分寸。
可这句话他差点被燕回噎住。
“算。”楚方识叹了口气说,“你晕倒其实也是因为低血糖。”
燕回“哦”了一声,然后撑着身子要下床,结果他的身体比他想象得更为羸弱,脚还没沾地,人就眼见着往前倒去。
楚方识一惊,撑起身在燕回摔倒前把人接住了,燕回整个人虚软得像滩烂泥,挂在楚方识胳膊上,有气无力地说:“不好意思啊,站不住。”
楚方识蹙着眉,他触到这副皮包骨的身子,有些心惊:“再躺会儿,我去食堂给你带点吃的来。”
燕回倒也不客气,借着他的力又坐回了床上,心想这身体真是虚得有些过分了,他何曾这样身娇体弱过。
楚方识去食堂的这段时间,燕回一点不闲着,他打量了一番医务室,目光忽地落到电脑桌被拉开一半的抽屉上。
他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身子,怕一个不注意又倒地上了。
等他慢腾腾挪下地,走到抽屉前,看到一包烟和打火机的时候,几乎是片刻犹豫都没有的就拿了出来。
第12章 每天路过了千万人 吾谁与归
等楚方识从食堂给他打了一碗盖浇饭回来的时候,燕回正躺在一片烟雾缭绕中。
楚方识不可避免地震惊:“你、你干什么?”
看见一个学生抽烟,这是所有老师所不能容忍的,尤其还是在他的医务室——还是抽的他的烟。
燕回没有因为他忽然回来而感到惊慌,被楚方识发现抽烟也不过就是批评教育或者记过处分罢了,但燕回觉得值。
尼古丁正在以一种刮骨疗伤的方式解救他,他的肺被轻轻刺痛,看不见的伤口似乎在结痂。
面对脸色黑沉的楚方识,他只是侧身推开了窗,又从烟盒里抽出一只烟,十分自然地递给楚方识,说:“来一根?”
楚方识从未预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