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跑。
趁着相铭收拾厨房,冯源坐在沙发上把那篇师徒肉文给看完了,并偷偷添加了收藏。
慢跑的时候相铭突然停了下来,冯源发觉回头去看,那人正坐在路边的台阶上揉右腿。
“怎么了?没事儿吧。”
“没事儿,有点抽筋,歇一会儿就好。”
冯源看他眉头紧皱,像是没缓过来的样子,索性跪下来,帮人把鞋子脱了,一手托着小腿肚子,另一手攥着他的脚往前压。
相铭的脚踝很细,毛发生得并不重,长期锻炼使得腿部的肌肉线条十分漂亮。
压了一会儿像是缓解了,冯源还抱着那截腿舍不得撒手,轻轻给人按摩。
或许是因为运动加上疼痛,相铭脸上出了一层薄汗,面颊也微微有些泛红。
清凉的夜风伴着蝉鸣吹过,树影婆娑,心跳的声音会不会太大了点?“我们回去吧。”
相铭先打破了沉默,把腿从冯源怀里抽出来,穿好鞋子试着慢慢站起来,刚恢复的肌肉还是比较敏感,吃不上力,正想坐下就被冯源抱着揽住了身体。
相铭把胳膊搭在冯源肩膀上,一瘸一拐回了家。
各自回浴室洗澡,相铭用冷热水交替冲了一下抽筋的小腿,舒服多了。
洗好澡后冯源吃药。
他躺在咨询室的椅子上闭着眼问相铭:“你是怎么知道网上的漫画作者就是我的?”相铭按压的手指轻轻一抖,还是尽量用平常的语气缓缓道来:“其实不是我发现的,是我的一个患者,他应该算是你的超级粉丝吧,也曾经是你的学生。”
写一章写的太开心!我也想看同人图和文(喂)
第十章 昙花
“那孩子叫迟羽,有印象吗?”冯源忍着阵阵眩晕回忆起来,脑海中层层叠叠的学生的脸扑面而来,不对,不是那种活泼热情的,再早几年。
他在记忆的碎片中握住一只瘦瘦小小的手,男孩儿低着头有点驼背,长长的额发遮着眼睛,每个班里总有这样的学生,缩在角落里,拼尽全力让人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这样的孩子大多有些艺术天赋的,那时的冯源也才是位刚参加工作的新教师,对这些内向敏感的学生都格外关注一些。
“啊,我记得他。
我画漫画的事是他发现的?”“没错,也多亏他的推荐,我才会关注你的作品。”
“那他现在怎么样?性格好些了吗?”“已经,解脱了。”
冯源心里一惊,猛地坐起来,却被相铭摁住了肩膀,用了些力气让他重新躺下。
冯源像是头朝下栽进了泥里,眩晕伴着猛烈的疼痛激得太阳穴突突跳,他把眼睛重新闭起来,闷闷地问:“……怎么走的?”“像小鸟一样,从他家楼顶飞下去。”
冯源没再说什么,记忆里的男孩有点模糊了,他难过地吞咽了一下,喃喃自语:“明明是个很好的孩子,为什么啊……”相铭轻轻叹一口气:“他是母婴传播感染的艾滋孤儿。”
迟羽一出生就没了爸,吸毒被抓紧去死在里边了,妈妈是个智力低下的农村妇女,怀孕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被传染上病毒,也没去过医院,自己在家里就把他生下来了。
后来母亲病发去世,家里人不想养这个带病的孩子,把小迟羽扔在离家很远一个挂着十字架的教会门口,因为听说那里边人都善良,不会不管他。
迟羽跟着教会的孩子们一起上到小学,被一个富商收养,这才勉强进入正常社会。
“怪不得他是那样的性格。”
鼻子和眼眶一阵阵发酸,冯源把翻涌的情绪憋了回去,听相铭继续讲述:“关爱支持中心和很多教会有合作,是一位志愿者修女介绍我们认识的,当时这孩子已经有自杀倾向。”
“是又遭遇什么变故吗?中学的时候看着还行。”
“他的养父不能生育,不过后来还是娶了个女人,应该是在迟羽高中的时候,那个所谓的继母,先是逼他退了学,然后在家里对他进行严重的虐待。”
“那个养父呢?”“当时出差,没在本地。
迟羽也是联系到教会的修女,才得救。”
相铭在他身旁的矮沙发上坐下来,停了一会儿继续说:“当时迟羽的病情和心理状态都很糟糕,不过他和我说过,你是他最尊敬的一位老师,你的漫画,也给过他很多活下来的勇气。”
“……可他从来都没和我说过。”
“他是个好孩子,可能也是不想给你添麻烦。
他后来崩溃,还有一个原因,耐药。”
“耐药?”“对,病毒一直在他体内潜伏,教会发现后就给他申请了免费药物,刚开始几年还好,后来渐渐出现耐药,就是常用的几种药物都不能控制病毒增长了。”
冯源也坐了起来,面向相铭:“是感染途径的原因吗?”“不,是个人体质因素。
后来他养父花了很多钱给他买进口药,吃了几年,也渐渐不行了。”
“那怎么办?”“没什么很好的办法,除非有新药。
他说他不愿像那些发病的感染者一样,走得很难看。”
冯源的心像被挂了个巨大的沙袋,相铭的每一句话都像落在那上面的一记重拳,带来阵阵钝痛的震颤。
相顾无言。
相铭突然走过来拉起他的手,把人往屋外带。
冯源跟着他,感觉自己潮湿发热的体温逐渐传到那冰凉的指尖上。
他们来到阳台门口,相铭转身对他说:“给你看个东西。”
两个人走进夜晚的小花园,这里弥漫着花香与泥土的气息,伴着清凉的夜风围绕着两个人,淡淡的很舒服。
相铭搬来一个花盆,又找来两个小板凳示意他也坐下。
那是一盆昙花,颀长的花茎顶端长着一个饱满的花头,看样子就快开了。
“今晚会开吗?”“看样子会的,所以想带你来等等看。”
“它叫什么?”“毛毛。”
“噗,好歹也是‘月下美人’,怎么起这么个名字?”“迟羽起的。”
相铭的表情有些伤感,像是看着那盆花回忆起旧事。
两个大男人大半夜不睡觉,等着一盆花,冯源之前的人生里并没有这样新奇的体验,倒也有着些许期待。
相铭坐在小板凳上抱着膝盖,把自己缩得很小,专注的脸上写满认真与期待,目不转睛地盯着花苞,像是怕错过每一秒的细节。
不知道过了多久,相铭肩膀一沉,冯源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他牵牵嘴角,默默渡了力气过去支撑着他,想等花开再将人叫醒。
冯源的脸被月光镀上一层温和,闭着眼睛,眉宇间的锋利也似乎软了下来,丰满的嘴唇微微张着,随着呼吸细微地开合。
任君采撷,相铭知道自己冒了不该有的心思,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已经离他太近。
“冯源…冯源,花开了。”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先映入眼帘的却不是花,是比花还好看的那人的脸。
冯源挪开眼睛去看盛放的“月下美人”,心思却又忍不住总被身边的人勾过去,他正微笑着鼓励那盛放的花朵:“毛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