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为他哭丧,他留在人间的朋友连一个都不剩。江湖浊浪滔滔,卷去泥沙无数,一片孤叶的死活,又有谁会费心过问呢。
柳红枫往新冢的方向简短瞥了一眼,便在背后关上门扉。将柳千留在门外守着,自己则搀扶着段长涯往屋内走去。
这是一间寝房,由船夫三人共用,正对门的墙边并排摆了三张卧榻,都是由木板简单搭成的。
段长涯进门之后,便像是换了一个人,踉跄了几步,一只手撑在最近的床榻上,另一只则抵在胸前,腰弯得很低,双眸紧紧地闭着。
粗重的呼吸声回荡在房间里,听上去竟像是野兽的嘶鸣。
柳红枫将窗叶微微掩上,而后踱步到同伴身边,俯下身查看对方的情形。
段长涯的手指指节发白,狠狠地抓着胸口,将衣料抓出深深的褶皱,仿佛要嵌进皮肉似的。他的胸口随着呼吸剧烈起伏,脸颊全无血色,额头上挂了一层冷汗,将额前的鬓发沾湿。原本整齐不苟的长发凌乱地搭在肩上,乌黑的发丝将他的脸色衬得更加苍白。
若非看到他此刻的状态,就连柳红枫也想不到,方才他在人前咽下多大的痛苦,才能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
这个人的心肠莫非是铁打的。
柳红枫倒不畏惧,摆出一副就连铁也要融化的气势,一只手搭在段长涯的背上,来回轻抚,好像在安慰着病痛中的孩子。
他因着照顾柳千的机缘,练就了一套安抚人的熟稔手法。段长涯在他的陪伴下,伤势虽未见减缓,神色却已微微缓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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