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愧,仿佛心事被人毫不留情一语点透,偏又无从解释,唯有深深垂首,声音蚊蚋一般:
“我今日出府,见有百姓打渔,却被罚绢,没收器具。”
成去非手底狼毫正舔墨池,不停手,也不说话,面上看不出任何端倪,有心晾她似的,琬宁不敢擅自多议,但这话听起来没头没脑,任谁也不知道她到底想表达什么。恐怕就这么打住,又要引他冷眼。
“可……”琬宁脑中纷乱,索性闭了眼,咬牙说下去:“那些人不是官家,却行官家之权,郊野之湖,乃自然造化,世家……”
未出口的话到底被她咬紧了,继续说下去,便招他忌讳。
坐上成去非遥遥投来一道目光,寒意迸散:
“怎么不说了?我只道你迂腐幼稚,倒也学会看人眼色,世家?你还知道妄议世家僭越,看来没蠢倒无药可救。”
他一下看透她顾虑为何,琬宁登时涨红了脸,彻底噤了声。
她刚开口提及,他就已知道所为何事,江左乱象,这种事并不出奇,可由她之口,猝不及防就说到他心坎上去,实在让他意外。只是眼下,时候欠佳,这个她自然不懂,却也不枉费读这么些圣贤书,自有憨直之气,成去非以手支案,扬起下颚,道:
“既没忍住吐出半句,姑且说完。”
态度又矛盾起来,琬宁哪里还敢开口,手背还*辣痛着,一时蹙眉不语。
成去非冷笑道:“也让我听听你读书人的明见,说吧,再不说,就是矫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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