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事,都得让且让了。
她不喜欢吉祥不假,于这比茶斗茗之事,反而不放心上。
明知祢夫人话里话外是为向着祢灵霜,卫氏反觉这等气量窄了,淡笑道:
“小孩子小打小闹的,当不得一回事。我做女儿的时节,也迷过一阵子茶戏,彼时被家里惯得没边儿,自以为茶技一流,还去找内茶司的名手比拼,屡战屡胜,心气儿更了不得。后来才知道,哪儿是我高明,是他们收了我爹的银子,让着我呢……”
祢夫人讪笑一声,未等接言,回报说两位姑娘来了。
当下祢夫人顾不得说话,忙睁了睁眼睛,但见两个妙龄佳人一前一后进厅问安。
祢夫人只是耳听过吉祥,匆忙一眼,竟不辨两人之中哪个才是。
后头那个把头低着,孑立当前的女子则一派清风绰露,看来比祢灵霜更可疼几分。
祢夫人心尖一动,暗恨我见犹怜,何况于年轻男子呢?必然就是她了。面上一分不显,过去便要携这姑娘的手细看。
及近,后头那女孩不防抬头,祢夫人对上黑露露的一双眼,浑身打个激灵,登时怔在原地。
“这是浔彰伯夫人,还不见过。”卫氏在座上道。
二女一同施礼:“见过夫人。”
祢夫人目不错睛地盯着后头那女孩,仿佛又不敢看仔细,又怕看不仔细,头上的宝蓝点翠孔雀步摇碎响不休。
“你、你是吉祥……”
吉祥直视她:“回夫人,小女是。”
祢夫人的眸子更抖了,“你姓什么,家乡何地?”
吉祥静静看这妇人一眼,垂眸道:“回夫人,小女幼时流离,不知族姓,自记事起……就在京中了。”
怎么会,她明明带些霄州口音,算年纪也正好,这双眼睛也太像……
祢夫人心里一团乱麻,甚比来时还无主三分。身后卫氏道:“你看着可喜欢?司棋姑娘便不劳了,就澈儿还是她的败将呢,这丫头的茶煎得好,妹妹品一盏?”
“不……”
祢夫人好歹回神,退开强笑道:“不敢劳动府上的姑娘。”
她勉力掩住神色,故意瞧瞧日影儿,“坐了有半日了,姐姐事务忙,就……不敢再扰,他日再来拜访。还望姐姐……怜恤怜恤霜儿。”
卫氏点头称“记着呢”,送祢夫人出门,回身看见恭候的二女,无别话吩咐,“你们也去吧。”
吉祥与独苏告辞而去。卫氏望着吉祥的背影,目光深幽。
这丫头朝朝来请安,她日日不见,除了恼她拴住了侄儿全副心思,也是怕见面三分情,怕看见那张乖巧的脸,又想起她的好处来。
适才一见,果然如是。还是那么个笃笃乖顺的模样,好像一开口,又能逗人开心。
卫氏心叹一声,任凭怎么好,府上断不能出喧宾夺主的丑事。
穆澈也是,穆温也是,皆得娶个家世清白,温贤大气的女子方为正理。
她原本看定了祢灵霜,可眼下被倞王爷掺上一脚……哎,又成了一桩难事。
走出萱宁堂,吉祥平地上绊了一跤,琏瑚连忙掺住:“姑娘小心。”
吉祥只管讷讷走,独苏看她一眼,没有言语。
随行过一许,玉楸道:“祥姑娘走岔了,再往前,是去瑶华苑的路了。”
吉祥抬头怅望,果然,自湘辰走后不曾过来,路上风景都生疏了不少。
独苏道:“不如回去坐坐?你的屋子大公子吩咐不动,每日都有人打扫。”
吉祥想想也可,正要答应,忽听树外有人说话:“姑娘略站站。”
众人转头看时,是祢夫人等在那处,一双眼只在吉祥身上逡巡。
独苏径自去了,琏瑚暗觉这位夫人看姑娘的眼神古怪,偷往两傍瞄一瞄,可恼平素惯会躲闲的小丫头,此时一个也找不见,不由将姑娘的手拉紧些。
吉祥眼波不动,推开琏瑚的手,笔挺地立在那里。
祢夫人手捏帕子,一步一行地走到吉祥面前,“姑娘你……”
她想再看一看吉祥的眼睛,即使这孩子的眼神,镇静得让人恐惧。
可吉祥只是垂着头,长敛的睫毛掩住一切情绪,“夫人有何吩咐?”
“我、我听你的口音有些亲切,是以想与你说说话。一别家乡十余年,不知霄州人事是否依旧?”
吉祥的神情没有变化,“原来夫人是霄州人。”
“是。我在霄州有个很好的朋友,”祢夫人盯着吉祥:“姑娘很似故人。”
吉祥眉心轻跳,低眼看见一只蚂蚁,沿着阶缝的青苔一圈圈爬行,不知畏也不知倦。
不像十岁的自己,在那个夜晚苦等在高门玉阶下,紧紧守住最后一处希冀,很怕前路断绝,再伸出脚就是潜渊。
结果徒劳的一个时辰接一个时辰,一声又一声胆怯地询求,换来的是门人一次又一次白眼。
吉祥移睇目光,妇人腕上一对剔透的翡翠玉镯,美得刺眼。
她淡淡笑起来,“不敢当,小女卑微,怎配与夫人贵友相像。夫人恕罪,吉祥告退了。”
祢夫人倒退两步,眼睁睁看着那道身影渐远,目光悲戚。
第74章 风月伤心???一辈子不嫁了吗?
一径等到穆澈回来,卫氏连忙同侄儿商量此事。
卫氏忧道:“圣上宠顾你是不消说的,只与皇子争锋一件,不是卓清府的行径。可若就此撂下,祢家求上门来,灵霜为人我也不忍……”
穆澈再年轻,再在长辈跟前斑衣戏乐,到底是一府之主。卫氏嘴上不说,遇着这样大事,实是难拿主意。
说了几篇子话,穆澈没一点反应,卫氏当他心里只惦记一个,别的都不当事,烦难之际生出气恼:
“你好歹与霜儿一同长大,别的不看,就看你娘与祢夫人的交情,也该想个法子!”
穆澈回神道:“不是容华。”
卫氏没听明白:“什么?”
穆澈轻轻缓开眉宇,眼底的沉郁却未稍减,“伯母请细想,浔彰一门已有祢孟白辅佐倞王,为将来计,他何必再从这一门里娶?依祢孟白的心机,怎么也会拉拢一门——”
良致的目光一瞬深渺,穆澈霍然抬头:“祢婶娘可有说,昨日入承晖宫的还有谁?”
“我不嫁!”
玫瑰勾金锦襕裙上淋淋点点的茶渍,一地碎瓷中,穆来卿冷眼瞧着娘亲:“你们若要逼我,我也有路走,只怕负了爹娘养育之恩!”
南宫氏一迭声地骂冤孽:“我只是一说,若不告诉你,就怕你这般,如今八字还没一撇,怎么就这样起来!”
卿儿睨目:“若说宫里头那位好娘娘没说准,娘亲怎会就来告我,事先安抚起来?爹也知道了吗?他怎么说?”
南宫氏秀致的脸庞现出为难,关于那位殿下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