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众多，一共报了三个节目。

除了一个名族舞、一个相声之外，再就是她的诗朗诵。

她终于要完成小时候的遗憾，一个人登台进行朗诵表演。

这个节目她准备了一个月，并且还有着小小的私心。

这是她为他准备的节目。

倒数第二个就是她的诗朗诵。

在她焦急的在后台等待的时候，之前寸步不离的人竟然没了身影。

唐鸢拉着秦衣漫四处看了个遍，也没看到人，“漫漫，你有看到阿楚吗？”

秦衣漫一顿，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策划部部长，在对方点了点头之后，赶紧揽着四处乱瞟的女孩走到舞台侧面：“哎呀，你先别管他了，可能上厕所去了吧。赶紧深呼吸，下一个就是你的节目了。”

“不行的呀，我待会上台想让他看到。”唐鸢跺着脚有点焦躁。

“……行行行，我待会一定把人给找到，好好的看你表演。你就别乱跑了，恩？”秦衣漫只来得及嘱咐这一句，就跟另一个男主持上台串场。

“下面请欣赏由外联部唐鸢带来诗朗诵——舒婷的《致橡树》，大家掌声欢迎。”

秦衣漫话音刚落，台下顿了一秒，接着一阵欢呼声奏成音浪袭来。

唐鸢顶着这巨大的掌声和尖叫慢慢走上了太。

一束追光落在她的身上，因此她没有注意到舞台右后方摆着一架黑色钢琴。

在舞台站定，追光落在身上。

台下渐渐安静，一张张期待的脸在荧光棒下明灭看不太清楚。

唐鸢深深吸了一口气，忽然泛黄褪色的记忆在这一刻全浮现在眼前。

她在破旧的剧院台下，仰着脸羡慕的看着台上朗诵诗歌的小朋友。

她无数次躲在爸爸妈妈身后，不敢当众表演的窘迫。

还有以前能被人群的注视点着的那个灰暗渺小的自己。

在这一刻，那些沉重的、黯淡的、灰尘般渺小却又落在心上挥之不去的记忆慢慢抽离身体，浮在空中，渐渐随风吹散。

她的身体像是轻了几克。

曾几何时，她连做梦都无法想象，有一天，她会穿上漂亮的裙子，站在舞台中央，完成小时候偷偷关进盒子埋进心底的梦想。

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呢？

时光汇成光柱，迅速后退，眼前茫茫白光一现，她仿佛回到了那个明媚平凡的上午。

她抱着受伤了的小狗，蹲在地上，仰起头，看到了比太阳还耀眼的他。

耳边渐渐响起流水般清澈动人的钢琴声，她的思绪被音乐被拉回。

台下忽然掀起起一阵惊呼，接着尖叫声震耳欲聋。

唐鸢茫然的转过头看向众人目光聚集的地方，浑身一僵。

另一束追光打在右后方的钢琴上，刚刚消失不见的人此时正坐在钢琴旁，腰背笔直，侧脸如刀刻，骨节分明的十指在黑白琴键上起舞。

像是感应到她的视线，他抬起头，对上她的目光，勾唇一笑。

……

心有灵犀般，此刻所有的喧闹都渐渐淡去，她看着他的眼睛，慢慢拿起话筒，在风铃般动人的琴音中开口。

我如果爱你——

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

绝不学痴情的鸟儿，

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也不止像泉源，

常年送来清凉的慰藉；

也不止像险峰，

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

甚至日光，

甚至春雨。

……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

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仿佛永远分离，

却又终身相依。

这才是伟大的爱情，

坚贞就在这里：

爱——

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

也爱你坚持的位置，

足下的土地。

……

动人的诗句，唐鸢全程望着他吟唱般念完。

像是对恋人最动情的告白，荡气回肠，又百转千回。

良久，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甚至有女生红了眼眶，羡慕不已。

不知是谁起的头，台下响起一阵阵的“亲一个、亲一个……”

唐鸢念完诗歌，脑袋里已经全部空了，眼睛里只有在追光下为她伴奏的人。

楚云佼弹下最后一个音符，然后起身慢慢走到她身前。

“亲一个、亲一个……”起哄声已经快要把空气燃爆。

楚云佼垂眼看着她，然后从口袋掏出一枚绒布方盒，接着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慢慢单膝下跪。

“啊——”

“求婚了吗？是要求婚了吗？”

“天哪——答应他答应他！”

“啊——我要晕了，快接住我……”

“这是什么神仙爱情啊……妈妈——我想谈恋爱了！”

“……”

所有人在这一刻全都站了起来，舞台帘子后面所有的策划和表演的人也全都探出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台上的两人。

楚云佼望着已经完全呆掉的女孩，打开了盒子。

“小鸟儿……”周围轰动喧闹，没人听得清他在说什么，可他知道，他的女孩能听到。

“我过去的人生荒凉又苍白。我曾经一度以为，人生大概就是这样了吧。不会更好，也不会更好。”

“可老天让我遇到了你。”

“就像是苦涩虚度的时光中，掉进了一颗甜糖，从此似乎连呼吸都是你的味道。”

“小鸟儿，我爱你，我自己都无法想象的爱。”

“我知道这样可能有点快，但我想要给你一切。所以，你愿意现在做我的未婚妻，以后做我的妻子吗？”

……

唐鸢耳朵里只听得见他的声音了。

他的嗓音微哑，眼底有碎光，他也很激动很紧张。

可是他就是这样的啊，为了她，他愿意做很多自己并不喜欢和擅长的事情。

在快要掀爆耳膜的欢呼声中，唐鸢慢慢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拉着他站了起来。

“我愿意。”

我怎么会不愿意呢？

平凡灰暗的时光里，我也遇到了你呀。

你不知道自己有多好，可我全都知道。

会把位子让给抱小孩的妈妈，宁愿自己去挤硬座；

会看不惯欺负学生的教官，耐着性子替大家出头；

虽然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可是却在创立公司之后帮助了很多有梦想需要支持的人……

虽然很少得到爱，可她知道他有一颗火热的心，对这并不友好的世界。

当然，他也会有很多大男孩的毛病。

洗完澡的衣服乱丢，从来不记得整理冰箱，有着轻微的起床气，不怎么懂得照顾自己。

可他却记得她低血糖，从此口袋里常备着一把糖果；